的看到薇薇安时。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，她颓废地坐在地上。

    一种无可言说的巨大痛苦积压在她的身上。

    她想起了当年在西线战场。

    看着薇薇安倒在血泊当中，鲜红的血液从薇薇安体内流出，染红了薇薇安如同白瓷一般的肌肤，这让诺克蕾希娅感到害怕，她更害怕她的无能，在她面对受伤的薇薇安时，她竟然什么都做不到。

    当她独自又在战场呆了这么多年后。

    再见到薇薇安时。

    她发现自己仍然什么都无法做到。

    薇薇安掀开被褥，从床榻上起身来，纤足踏在实木的地面，缓缓走到诺克蕾希娅的旁边，收拢长裙靠在诺克蕾希娅的边上坐下。

    其实薇薇安病的并不算重。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比薇薇安重多了，最可怕的是诺克蕾希娅不是单独的。

    “你还记得在巴勒杜克的事情吗？”

    “记得.....”

    “亨利当时不知道从哪抓了一条蛇过来，他本来打算拿来吓唬我的，不过他没想到我根本不怕蛇，在知道我会做蛇汤之后，大伙都围了过来，就为了蹭一口蛇汤，其实他们就是想找个理由待我身边罢了。”

    这是当初爱丽丝问薇薇安。

    薇薇安最喜欢吃的食物是什么？

    薇薇安答得是蛇。

    就是因为在巴勒杜克发生的事情。

    在那过于惨痛的战争后方，能够有这么一段记忆，的确是令人怀念的事情。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我不想想起那个时候的事情，你知道吗？薇薇安，我很怀念我们当初在战场上的时间，我觉得那简直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间，比我们回到伦敦，回到伯明翰还要幸福，但我必须克制，我害怕我有一天会将你再次拖入战场。”

    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。

    明明战争带来的是巨大的痛苦，可有些人就是无法离开。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就是这样。

    她站在战争的边缘。

    出不来，又不肯走。

    “希娅，我帮不了你，很多事情我都帮不了你，你必须自己走出来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呢？薇薇安。”

    如果要说薇薇安没有受到影响，那是不可能的事情，首先就是身体上的影响，然后就是精神上的影响，其实薇薇安也怀念在巴勒杜克的时间。

    “我也不会例外，只不过我知道这一切的答案在什么地方？这也是我选择从政的理由，战争带来的痛苦已经足够多了，所以我要阻止下一场世界大战的爆发。”

    “你知道希腊在战争后的情况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.....我们看到的不一样。”

    薇薇安看到的东西和诺克蕾希娅自然是不一样的，薇薇安眼中的世界太过庞大了，是整个希腊数百万的人口，精确到个人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了。

    可时代的一粒尘埃压在个人身上，就是无法承受之重。

    “战争结束之后，希腊人的生活并没有好起来，整个国家已经一片混乱，还有大规模的移民，可以说随处都见难民，曾经在我手下的希腊士兵，他伤的太重了，为了不成为女儿的负担，他自杀了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呢？”

    “后来我去见了他的女儿，她只有十三岁，但她比我乐观，她说她相信未来会变得更好的，她的未来是她的父亲给她换来的，所以她会好好活下去，战争结束了，她会好好迎接新的时代。以及她让我告诉你，谢谢你让他父亲的战争是有意义的，是让他带着期盼死去的。”

    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。

    在这个时代，居然显得弥足珍贵。

    “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。”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伸出双手痛苦地抱住头。

    “有时候我在想，我应该死去，死在战场当中。我现在什么都做不到，我甚至无法保护好你，薇薇安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你不能换一种思维呢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思维？”

    “换我来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很难做到这一点。

    对她来说，保护薇薇安已经不是一项工作，而是精神上的需求，让她确认她还活着的参考对象。

    这大概也是诺克蕾希娅和阿道夫唯一的区别。

    如果当初薇薇安死在战场。

    那么诺克蕾希娅也就相当于死在战场中。

    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从战争中寻找那虚无，空洞的，大而无当的存在。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追寻的是薇薇安，阿道夫追寻的则是德塔。

    当战争结束后。

    薇薇安不再需要诺克蕾希娅的保护。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依然无法从战争状态中摆脱出来，她渴望回到战争的状态，但她清楚的知道，她不能那么做。

    .......

    诺克蕾希娅在薇薇安身旁呆了一个月。